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冠冕(4)

關燈
冠冕(4)

還好德拉科的註意力已經被斯內普遇到的難題吸引了——後者試圖摘下那頂冠冕,但諸如漂浮咒之類的咒語統統不起效。

如果他想讓氣氛更尷尬一點,或許可以問一句“您為什麽不用手拿呢,教授”。

“找根繩子來。”斯內普忽然說。

哈利還在發楞,德拉科已經熟門熟路地翻出了一卷草繩(嚴重懷疑生產於10世紀),斯內普用魔杖指引著那根繩子,穿過冠冕與雕像之間的縫隙,牢牢地打了個死結。

然後他一腳踢倒了雕像。

這引發了嚴重的連鎖反應,因為“白雪隧道”險些崩塌,一陣塵土飛揚和危險的“轟隆”聲過後,三人幾乎同時撤銷了鐵甲咒。

“還不算太傻。”斯內普評價道,像遛狗一樣把滑落的冠冕拖著走,“德拉科和我一起。”

“鄧布利多?”德拉科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跟上去了。哈利默默地追在後面,決定將“只要沒人趕他、他就不走”貫徹到底。

有求必應屋門口他們遇見了拉文克勞的幽靈,一位孤高、憂愁還挺內向的女士,也不知道是姓格雷呢,還是生前喜歡穿灰衣。哈利跟她完全不熟,入學六年就搭過一次話,還是問路與指路。

“那是我的冠冕!”格雷女士(比“灰衣女士”禮貌一點)一臉受驚的表情,指著斯內普的“寵物”,“你們怎麽能這麽對待它!它可是——可是——”

“曾經是。”斯內普的聲音裏勉強可以聽出一些禮貌,“現在是我的了,至少撿來比偷來的所有權更加正當,不是嗎?”

如果幽靈能看出色彩變化,格雷女士的面色一定蒼白得像雪一樣了。她渾身顫抖,幾乎瘋狂地想要去拿起那個冠冕,口中發出似怒似泣的喊聲:“怎麽……你怎麽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斯內普的臉上浮現出一縷譏誚的笑意,仿佛有什麽一針見血的紮心話等著把格雷女士說崩潰,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繼續拖著冠冕、帶著兩個小巫師向校長室走去。

“我常常想,女士,人犯蠢是不是沒有止境的?能在生前死後都愚不可及地犯下大錯,您還是第一人。”他在石獸關門前留下一句,“您沒能‘走下去’,堪稱英國巫師界的一大損失。”

校長室裏只有鄧布利多和巴沙特教授,看來誤會已經徹底澄清了。但斯內普的好心情卻在見到某個人之後、宛如陽光下的白雪一樣消失了。

“另一個。”他提著草繩,冠冕像鐘擺一樣蕩來蕩去,讓哈利想起麻瓜的悠悠球,“德拉科找到了。”

鄧布利多只是“唔”了一聲,看上去並沒有多驚訝,反倒是巴沙特教授立即感興趣地走了過來,甚至把草繩都搶走了。

“一個完整的!”他嘖嘖稱奇,“多麽愚昧又心狠啊,我就從來不對自己動手!”

“呵,你!”斯內普嘲諷地笑了。

“做得很好,馬爾福先生!很了不起!”鄧布利多趕緊攔到兩人之間,敏捷地不像一位百歲老人,“當年我一打開垃圾屋的門,馬上就決定還是以後再說吧!我想西弗勒斯彼時一定也是這麽想的。”

斯內普“哼”了一聲,終於放棄和巴沙特教授針鋒相對。“反正又飛不走,也丟不了。”他說,“那些藏東西的人只管開門往裏一扔,誰還記得要找出來了?”

“我的確發現過一條舊路。”德拉科說,“我想垃圾山應該坍塌過不止一次,所以將路埋住了……事實上,我一直沒有進展,就試著打通了那條舊路,然後就找到了。”

“很明智。”巴沙特教授還在玩悠悠球,“因為那就是藏這玩意兒的人留下的,就算垃圾山沒塌,他走之前也得弄塌,對吧?”

德拉科顫抖了一下:“我們說的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教授?”

巴沙特教授慈祥地看了他一眼,順便又去看旁邊的哈利——準確地說,是他頭上的疤。他正準備說什麽,早有預料的鄧布利多就嚴厲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哈利·波特發誓那絕對不是什麽“傑拉爾德”!它們之間的差別就像“比爾”和“威廉”那樣分明!

“那開始吧?”巴沙特教授興致不減,“我來動手嗎,阿不思?”

“那可是羅伊娜·拉文克勞親手鑄造的冠冕。我們已經失去了赫奇帕奇的金杯。”鄧布利多不太讚成,“我很懷疑,你的火燒過後還會留下什麽。”

兩個小巫師驚掉了下巴。

“那你來?”巴沙特教授把草繩朝他一遞,引得鄧布利多剛要伸手,他就飛快地縮了回來,“你和我有什麽不同?”

斯內普忍無可忍地從袍子裏取出一張紙條。“阿波羅尼婭寫給你們的。”他的目光挑釁似地在兩位白發蒼蒼的老巫師之間打轉,“你們誰的腦子學新知識更快?”

“那小姑娘也不過站在我的肩膀上。”巴沙特教授嗤之以鼻,但還是伸出手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吧,別臟了你們的手。”

斯內普立即將手一握。

“拿你的咒語來交換。”他說,“她要學你拿來對付她的那一個。”

“可以。”巴沙特教授展現出了一種閱盡千帆後的從容寬大,他很快用鄧布利多的文具寫了一張同樣的紙條,甚至還叮囑他轉告阿波羅尼婭“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

藍白色火焰自巴沙特教授魔杖尖端燃起的時候,德拉科險些掉頭就跑,哈利拖著他藏進小房間裏,聰明地把木門變成了玻璃門。

在門裏門外四雙眼睛的密切關註下,巴沙特教授試了兩次就成功了。厲火一改往日蓬勃浩大、宛如點燃加油站的盛況,變得和打火機的火苗一樣微小纖弱,它細細地爬上草繩試了試水,繼而精準地舔上了冠冕。

黑煙彌漫,有什麽東西在尖叫,還有什麽人在說話,哈利只聽見了“野心”啊“世界”還有“血仇”什麽的,鄧布利多就眼疾手快地捅了正在酣睡的福克斯一下。

鳳凰空前憤怒的鳴叫聲裏,似乎連這些邪惡而不祥的黑煙都散得很快。哈利和德拉科重新回到校長室時,鄧布利多已經蹲在地上,謹慎地打量著完整無缺的冠冕。

不是厲火,只是障眼法,“老洛哈特”人如其名——這是哈利的第一想法。但他隨即就看到,冠冕在漂浮咒的控制下緩緩地從地毯上升到了半空中。

“精妙絕倫。”鄧布利多讚嘆道,操縱著冠冕滴溜溜轉圈,“巧奪天工。”

“變薄了!”德拉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天啊,我想學!”

的確如他所言,冠冕被燒得薄了不止一層,但表面優雅的鏤刻、璀璨的寶石和完整的結構都被保留下來,經過火焰洗禮後更加閃亮,哪怕它此時脆弱得輕輕一碰就會變形。

“拉文克勞的東西嘛!”巴沙特教授相當得意,“怎麽說我也在霍格沃茨任教一場,有義務為你們留下點兒什麽。”

“比我處理掛墜盒做得好。”鄧布利多打開桌子上的蒸鍋,哈利探頭望去,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擺著黑石頭、日記本和一條掛墜盒。盒蓋上原本應該鑲嵌著琉璃或者玻璃,以便於時刻看到內中收藏的頭發或者畫像,現在那裏空空蕩蕩,只有一條孤零零的蛇型裝飾,在碎玻璃碴子的簇擁下風騷地扭成S形。Ⅰ

“那不會是……”德拉科一臉慘不忍睹,他悲憤地看向斯內普,大有“這你也能忍”之意。

“可以重新鑲,我咨詢過對角巷的首飾匠人,沒問題。”鄧布利多連忙安慰他,一邊小心地將掛墜盒底部對應的刀口擋住,“只要等凈化完成後。”

說著又嘆氣道:“可惜了金杯,到時候三缺一,擺在這裏也不好看。”

“做個假的。”斯內普頭都不擡地說。

墻上立刻有假寐看戲的赫奇帕奇校長不樂意了。

“畢竟是麻瓜熱武器。”巴沙特教授鄙夷地說,“這種事沒有前例,誰也想不到還會有這種效果——裏德爾是第一個被麻瓜武器傷害致死的巫師,多光榮啊!”

德拉科驚恐地看了他一眼,哈利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去問德拉科從寥寥數句都推測出了什麽。如果是他自己,知道得這麽少還待在這裏,早忍不住問東問西了,拿不到謎底還不高興嘞!

鄧布利多小心翼翼地將“銀發絲”冠冕放入蒸鍋,哈利掰著指頭數了數,發現全部的魂器都已經在這裏了——金杯據說屍骨無存,納吉尼已經埋在禁林深處了,還樹了塊碑。

那為什麽斯內普要說“另一個”?有“一個”,才有“另一個”,否則他應該說“最後一個”。

伏地魔又做新的了?這個情況鳳凰社已經掌握了?那他怎麽不知道?

哈利心裏直犯嘀咕,但面上什麽都沒說,乖巧可人地跟著德拉科一起告辭了,離開前還聽到鄧布利多讓斯內普把什麽東西“再準備一份”。

他們半路遇見了皮皮鬼,立即默契地翻臉大吵了一架,說些什麽“我一定會再次抓到你的把柄的”和“別白日做夢了,疤頭”之類的狠話,差點拔魔杖,吃到大瓜的皮皮鬼也顧不上搗蛋了,唱著歌兒造謠傳謠去了。

“你先走吧,我得去醫療翼看看羅恩。”哈利松了一口氣,“回去洗個澡什麽的,你可是個馬爾福啊!”

“馬爾福的品格從不在於衣飾的整潔。”德拉科裝腔作勢地回了一句,他們相視一笑。

回到醫療翼,羅恩甚至已經醒了,腮幫子上一抹亮閃閃的痕跡,大概是赫敏搽的唇膏。

家人們都圍在他身邊,神色輕松,除了弗雷德和喬治——已經被尊稱為“韋斯萊先生”的商業新秀,被兩條麻繩捆起,掛在了天花板上,噢,舌頭還黏在上牙膛裏。

哈利不敢想羅恩是怎麽醒來的,他衷心希望自己的守護神及時趕到了。

面對這種血淋淋的家暴現場,龐弗雷夫人竟然選擇了無視,這就很能說明一些事了。

“哈利!”羅恩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嗓音沙啞,“多虧了你,兄弟!”

完了,真是生吞的,哈利不忍直視地閉上眼。

他受到了韋斯萊夫婦的熱情接待,無論他怎麽謙虛都沒用,莫麗拉著他坐在她和亞瑟中間,摸摸這裏、摸摸那裏,好像在打量一個金寶貝。正統病號羅恩都沒這待遇。

但病號本人並不在乎。“只有你發現我中了迷情劑之後會帶我去解毒。”他心滿意足地拉著赫敏的小手,“我敢說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只會先看夠我的熱鬧。”

“也包括赫敏?”金妮危險地問。

“我會先罵他一頓,然後把你們所有人都叫來……”赫敏清了清嗓子,矜持地說,“……護送他去解毒。”

韋斯萊夫婦正在為缺課的哈利補上事情的真相。

“就是那個小食死徒幹的。”莫麗又是憤憤、又是唏噓,“鄧布利多請他喝了一杯加料的紅茶,什麽都招了。”

“他覺得,如果鄧布利多一直沒遭到刺殺,就會顯得他的告密不真。”亞瑟小聲道,顯然有些事金妮和雙胞胎還不知道。

“上學期他在‘三把掃帚’聽到斯拉格霍恩向羅斯默塔訂酒,聖誕時回家拿了藥,又特意折回霍格莫德下毒。誰知道斯拉格霍恩為什麽突然又不送了,這可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說他是主動請求來學校避風頭的,那應該時時刻刻黏在鄧布利多身邊才對……”

“回家拿藥?”哈利懵了,“我以為他是搞到了斯內普的庫存……噢不,對不起,這對他來說太難了是嗎?”

韋斯萊夫婦雙雙一笑。

“小時候弄著玩兒賺零花錢的東西,西弗勒斯還留著幹嘛?他一開始都沒認出來呢!”莫麗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解釋道,“家裏還能找到我們那時候流行的惡作劇小玩意兒,是一種自動瞄準人眼睛的飛鏢,如果你躲,它就會變成一大捧冷水把你淋濕,如果你勇敢地迎上去,它就會變成一蓬芬芳的玫瑰花瓣灑你一臉。”Ⅱ

“哇哦!”金妮叫道,“這可浪漫極了,媽媽!”

天花板上的雙胞胎也在試圖撞響對方的腦門來代替鼓掌。哈利沒想到連小小的惡作劇產品都能看出學院差異,這可真是!

“我們怎麽不知道?”羅恩插話問道,“從來都沒翻到過,你到底藏在哪裏了,媽媽?”

“得了吧!你們只是普通地活著,就足夠把家裏搞得一團糟了!翻?我哪敢讓你們翻?”莫麗用魔杖點了點羅恩,他立刻被一股大力按回到了枕頭上,“你提前吃了解藥,會頭暈二十四小時,老實躺著吧!”

哈利萬萬沒想到“十七號”居然還有後手,小聲問赫敏:“頭暈……有多嚴重?”

“就……完全看不了東西。”赫敏忍俊不禁,“你別看羅恩現在這樣,他其實根本看不清咱們,只是認得你的腳步聲。”

哈利又是感動又是感慨,感動是為了羅恩,感慨是為了阿波羅尼婭從小就這麽缺德!什麽人攤上“十七號”能落著好啊?怪不得羅恩只能算是被惡作劇了、卻依然享受正經病號待遇。

第二天下午,被迫錯過一整個周末的羅恩被獲準出院,慚愧至極的拉文德早就等在了醫療翼門口。城堡裏的流言關於羅恩到底在斯拉格霍恩那裏誤食了什麽而眾說紛紜,但事件開頭是確鑿無疑的——韋斯萊中了迷情劑,波特才帶他去找魔藥學教授的。

哈利自覺避開修羅場,在樓梯上再一次收到了鄧布利多托人代傳的短箋。他正拆呢,耳邊就聽到有人問:“說什麽了?”

是赫敏。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大度地走開了,任由羅恩去和拉文德糾纏,且她背對著那邊,一點偷看監視的意思都沒聽。

哈利暗暗佩服,把紙條遞給她,問道:“怎麽樣,你們想去嗎?”

呈現在紙上的是鄧布利多一貫的那種細細長長、圈圈套圈圈的字體,內容如下:

“哈利:

如果你對上一次探尋過往的經歷還算滿意,並有興趣繼續下去的話,那麽隨時歡迎你再次前來。如果羅恩和赫敏也願意同來,我會更加高興。

P.S:我對那劑惡作劇魔藥很感興趣。

A·D”

“奇怪!”赫敏若有所思地問,“是誰把‘親愛的’和‘你的’劃去了?”

直覺告訴哈利,是巴沙特教授。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